2010-10-15 21:02
譯自《resurrecting Candrakirti》(the indian discovery of Candrakirti)
十四及十五世紀顯赫的藏傳佛教學者一致推崇和討論的,是由印度佛護(500)(註釋1)和月稱(570-640)(註釋2)所創立的中觀應成派;縱然有些大部份由目不識丁的佛弟子組成的傳承,常會把極具影響力的寂天菩薩(八世紀早期)和阿底峽尊者(982-1054)也一併列入,無論怎樣,這派系未幾便流傳到西藏。根據研究藏傳系統的學者演繹,應成派和自續派解說中觀學說有很明顯分別,與及應成派在闡釋中觀始創人龍樹菩薩(200)的「空的本意」時,應成派實在是超勝的。月稱菩薩在派內公認是以撰寫註解上師龍樹菩薩所著的《中論》(註釋3),更「破斥」了創立自續派的清辯論師(500-570)的論點,而奠定了應成派崇高位置。噶舉、薩迦和格魯派自十四紀開始,一直到十八世紀,都不斷在討論應成派和自續派兩派嚴謹的思想本質上之分野;寧瑪派則要到十九世紀才開始作出這項研究討論,得出結論是:正因為沒有人反對兩派之間的分野才可準確無誤地反映出六至七世紀時印度佛教的發展(註釋4)。然而,從十四世紀至今,西藏學者對中觀這一點的差別,影響了很多仍然繼續研究中觀這兩個印度學派和近代西藏學派的學者。
事實上,印度版本的記載卻與十五世紀西藏學者所說的顯著不同。翻開記錄仔細再研究,我們必須作出這樣的結論:當然,月稱菩薩形成了中觀學派和成功破斥了清辯的論點,可是在當時及接著三百年的印度和西藏歷史裡,祂竟被人們遺忘了;只有十二世紀的勝難陀(註釋5)可以說是唯一集註月稱菩薩著作(註釋6)的印度學者;集註龍樹菩薩的《中論》的則有八位;更有二十一位註釋了彌勒的《現觀莊嚴論》(註釋7)。由月稱菩薩傳承下來的印度應成派一直延續至寂天菩薩,與及後來應成派擴展到在西藏的始祖阿底峽尊者;除了在西藏開枝散葉外,其他地方則鮮有聽聞(註釋8)。再說,這些難以捉摸的佛教歷史人物,幾乎沒有一位被西藏的學究納入有關中觀(或其他的書籍)的作品之中。故此,月稱菩薩在印度的重要地位才被忽視。據這些曾記載月稱菩薩的典籍顯示,這些人物很明顯是從未有記載,跟其他例如是從前多部書籍也曾在印度或西藏記載,一些西藏學者知道是曾經出現,不過我們,甚至連他們本人,也無法再能有渠道接觸得到了(註釋9)。反而,這些人物的名字似乎被用來填補了西藏歷史學家角度裡應成派「傳承」的空缺,並非單純文章哩!
由此可見,月稱菩薩的著作能夠保存至勝難陀的時期,推斷出兩個可能性,一是其著作被人保存在寺院的藏經閣;二是追隨者把其手抄本代代相傳地珍藏著10。不過我們肯定一點是,我們能夠想像得到當時沒有一個次主流的學說能用嶄新的論典來擊敗月稱菩薩的學說,(最起碼直至勝難陀的時期仍然存在的學說,沒有一派能打敗月稱菩薩,)他們也只有研究並保存著月稱菩薩的著作。或許就是這種「傳承」的緣故,藏族作者運用想像力嘗試以名字來令它活化起來。再者,任何一個保存著月稱菩薩的著作的派別、家庭或圖書館,其文章後期能廣為流傳,提供了一幅更有連貫性的圖像。
(待續)
註釋:
(1)這個時間和印度中觀的時間是從David Seyfort Ruegg的著作“The Literature of the Madhyamaka School of Philosophy in India” (Wiesbaden: Otto Harrassowitz, 1981)節錄出來的,除非特別再註明;讀者可以參考其為了免卻有更多精確的算法而作出錯綜複雜的分析討論。
(2)參考Toshihiko Kimura所寫的“A New Chronology of Dharmakīrti”,由Shoryu Katsura 將文章輯錄於(Vienna: Ӧsterreichi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1999)頁209至214。
(3)龍樹菩薩的《中論》梵文是“Mūlamadhyamakakārikāḥ”,梵文版可在J.W. de Jong的“Nāgārjuna, Mūlamadhyamakakārikāḥ” (Madras, India: Adyar Library and Research Centre, 1977)找得到;藏譯版本是德格版dbu ma, vol.tsa, 3824。月稱菩薩在祂的《淨明句論》中就曾破斥清辯,梵文版在Louis de la Vallée Pousin的“Mūlamadhyamakakārikās de Nāgārjuna avec la Prasannapadā Commentaire de Candrakīrti”, Bibliotheca Buddhica, 4(Osnabrück, Germany: Biblio Verlag, 1970)找得到;藏文版則在德格3860, dbu ma, vol. ’a。清辯集註了龍樹菩薩的《中論》所寫成的《般若燈論》;正是月稱菩薩要破斥的根據,《般若燈論》藏文版是(dhu ma rtsa ba’i ’grel pa shes rab sgron ma)德格3863, vol.dza。
(4)宗喀巴大師(1357-1419)認為「應成」和「自續」兩詞是由早期的西藏人所起的,他花了很多心力考究來證明這兩個名詞其中之一組指的是佛護和月稱,另一個是指清辯;因而總結出此名詞並不是西藏人「自創」的。請參考他的Legs bshad snying po (Sarnath, India: Pleasure of Elegant Sayings Press, 1973)頁139,與及Lam rim chen mo(在“The Collected Works [gSuṅ ’bum] of rJe Tsoṅ-kha-pa Blo-bzaṅ-grags-pa”)第十九至二十冊 ([New Delhi: Ngawang Gelek Demo, 1975]),343a。
(5)筆者推斷勝難陀是十二世紀人的邏輯依據會在第二章詳作分析。
(6)下文將詳述他的集註“Madhyamakāvatāraṭīkā” (dbu ma la ’jug pa ’grel pa; sde dge 3870, dbu ma, vol. ya),更會闡述他的生平和他在中藏、西夏(黨項羗)的遊歷及其著作。
(7)《現觀莊嚴論》(梵文是“Abhisamayālaṃkāra”),mngon rtogs rgyan。
(8)Ruegg 注意到從月稱菩薩傳承下來,出現了一個(甚至是兩個)吠陀拘耆羅的教派,一直延續至十一世紀的印度上師Patsab, Kanakavarman;請參考David Seyfort Ruegg的著作“Three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Indian and Tibetan Madhyamaka Philosophy, Studies in Indian and Tibetan Madhyamaka Thought” 的第一部份(Vienna: Arbeitskreis für Tibetische und Buddhistische Studien Universität Wien, 2000) 9,n.10。
(9)舉一個例子證明這項研究的重要性,就要說到第八世大寶法王米卻多傑,他引用了rMa bya byang chub brtson ’grus 對勝難陀所著的“Tarkamudgara”的註解,可惜這部集註現已軼失;另可參考Paul Williams 在Journal of Indian Philosophy 13 (1985): 207和220,nn.7和8的文章:“rMa bya pa Byang chub brtson ’grus on Madhyamaka Method”。 由A khu ching shes rab rgya mtsho (1803-75)在他的著作dpe rgyun dkon pa ’ga’ zhig gi tho yig don gnyer yid kyi kunda bzhad pa’i zla ’od ’bum gyi snye ma中編列了一套「珍貴罕有書籍」的經典目錄,並於Lokesh Chandra的著作“Materials for a History of Tibetan Literature” (Kyoto: Rinsen, 1981),頁503至601中再版印行。還有印度的例子,阿毘也哥拉他這位印度人臚列出共有八個集註龍樹菩薩《中論》的著作,其中四部是從未被翻譯成藏文的。
(10)筆者很感謝Karen Lang和Robert Hueckstedt兩位指出了在潮濕的印度恆河和喀什米爾一帶,有必要將月稱菩薩的著作毫不間斷地重覆抄寫,才能確保它們一直保存下來。
(14)智藏(公元700至760)通常會被學術性地、宗派地,有時候甚至是個別地與寂護和蓮花戒相提並論;參考Malcolm David Eckel的《智藏對二諦分別論集註》(Jñānagarbha’s Commentary on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Two Truths [Albany, 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87] 5ff)。Eckel在他一篇提到智藏曾轉彎抹角地回應月稱菩薩的譯文(頁92),文章的題目是:《月稱——說世俗諦的本質?》開始時有這一段:「有些人因作出過無效的爭論故惡名昭彰。」Eckel注意到(頁141,註釋120)其實智藏和他的集註者都沒有識別出「拙劣的爭論」的發表人是誰,只不過引證月稱菩薩的《入中論》第六品頌36至38較適合用於該描述來證實這論點。智藏指出,這些拙劣的評論者爭拗的論點是:假如諸法在實相中不生的話,那它們在世俗諦中亦應該不生。(Eckel的翻譯頁92)這立場跟智藏所主張的「若不經遍計分析,世間(Eckel則用了『世俗諦』)是存在的」相違,並與世間約定俗成所說是一致,與外境現象亦一致(參考Eckel, 85ff)。至於將「無效的爭拗」歸咎於月稱菩薩,我們就必須作進一步的探究,因為有些藏傳教派都認為智藏和月稱兩人皆有相同的主張:認為世俗諦與世間約定俗成的都是一致的,故將它們同樣納入在「中觀瑜伽行者是依世俗約定俗成」的類別下;參考Katsumi Mimaki的Blo gsal grub mtha’ (Kyoto: Université de Kyoto, 1982), 27ff。
(15)Tillemans (Tom J.F. Tillemans, 研究聖天、護法和月稱菩薩的資料 [Vienna: Arbeitskreis für Tibetische und Buddhistische Studien Universität, Wien, 1990],頁42至43)記錄了他們對護法的幾次反駁。護法所爭論的並不是常規認知推論,和中觀終極而言就正如月稱菩薩認為要捨棄對「自比量」(svārthānumāna)傳統上的推論,這兩者之間是互相排斥的;護法所爭論的是他認為處理這些不協調就必須要放棄中觀的認識論。
(16)一鄉正道的文章:《寂護與清辯——中觀明中觀的敵對者》,刊登在Wisdom, Compassion, and the Search for Understanding:The Buddhist Studies Legacy of Gadjin M. Nagao, ed. Jonathan A. Silk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0)頁147至170。
(17)(在《應成和自續之分歧:差異能構成什麼分別?》編者:Georges B. J. Dreyfus和Sara L. McClintock [Boston: Wisdom Publications, 2000] 頁33至34, n.6首章序文中,)Dreyfus和McClintock注意到其實蓮花戒在他集解寂護的《中觀莊嚴論》(“Madhyamakālaṃkārapañjikā”, Toh. 3886, 德格版dbu ma, vol.sa, 128a)中似乎說出了兩派的中觀,一派是依清辯主張外境客體的世俗地存在;另一派則依寂護主張的外境客體不存在。雖然這說法為主張世俗外境客體支持者的月稱菩薩留有空間,但亦更進一步證實了蓮花戒認為月稱菩薩對中觀最豐富和重要的演繹環節毫不關注。
(18)這部《六十頌如理論》(Yuktisastika)的比利時版本,德格版3864, dbu ma, vol. ya; Cristina Anna Scherrer-Schaub, Commentaire à la soixantaine sur le raisonnement ou Du vrai enseignement de la causalité par le Maitre indien Candrakīrti, Mélanges chinois et bouddhiques, 25(Bruselles: Institut belge des hautes etudes chinoises, 1991),作者Scherrer-Schaub (p. xxv) 提到在月稱菩薩的集註中,保留了龍樹菩薩的頌文的藏文翻譯本〔由勝友(Jinamitra)、施戒(Dānaśīla)、戒王菩提(Śīlendrabodhi)和移喜德(Ye shes sde)譯〕,與保存在敦煌的版本很相近,關係很密切。
(19)月稱菩薩翻譯成藏文的《七十空性論》(Śūnyatāsaptativṛtti),仍保存在藏版丹珠爾的是由無畏笈多和俄達瑪竹大約在1100年譯的。我們在敦煌找到有關這部論文的早期譯文的一些零碎證據。筆者感謝José Cabezón的提示,在網上找尋敦煌的國際研究工作,裡面就有這些零星的資料出現過,在印度官方的資料分類號碼IOL Tib J643也可以找得到。
(20)同樣,佛護註解龍樹菩薩的《中論》和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的翻譯,並不代表「應成派」在早傳期已經成立了。而Ruegg(“Three Studies”, 16)則指出:「與應成派有關的重要翻譯工作所謂的前弘形成了,亦即是佛護註解《中論頌》(“Madhyamakakārikās”)」;由此可見,我們必須正面地評價佛護的著作是表達出一種「應成」的見解。直至月稱菩薩的知見於十二世紀在西藏廣泛流傳,佛護的著作才不再被標記上「應成」兩字,只以「中觀」取代。清辯評擊佛護和月稱反駁清辯預設了他們雙方均是依止龍樹菩薩的著作,屬中觀的學派,並非如十四世紀及後期的西藏文學界認為兩者屬不同的支派。下文將再討論寂天菩薩的著作。
(21)藏傳佛教從十四世紀開始將他們列入中觀應成瑜伽派,但早期的藏傳佛教卻如下列所述般只稱他們為中觀瑜伽派。
(22)如Marcelle Lalou編寫的lDan dkar ma目錄:“Les textes Bouddhiques au temps du roi khri-srong-lde-bcan”, Journal Asiatique 241(1953): 333, nos. 578- 585中所記載。
(23)Ruegg在“Three Studies”中的頁23至25詳盡記載了這兩個早期派別的資料,還列出了一些現在已軼失的早期西藏中觀著作。
(24)Ruegg在“Three Studies”中的頁55至56討論了Rong zom’s lTa ba’i brjed byang, Grub mtha’i brjed byang和Man ngag lta ba’i phreng ba zhes bya ba’i ’grel pa的相關文章。
(25)正量(pramāṇa)。
法友飛鴻 534:黃運喜老師〈論文寫作經驗分享:談轉引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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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運喜老師:〈論文寫作經驗分享:談轉引資料〉(2024/12/15)
今年審查了數篇學報論文,發現至今還有許多學者的引文是採用轉引方式,而這些轉引文獻都是常見的。其實現在透過網路,要找到一般論著並不困難,學者寫作論文並投稿學報,最基本的工作是文獻回顧,站在前人的基礎上再進一步研究,應該引用原始資料,避免轉引。...
1 day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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